第二天早上七点， 程晓羽准时起床洗漱。
穿上校服，程晓羽对着镜子打量了好一会自己，黑色休闲裤配短袖衬衣的校服，还有一条窄版领带，这种穿搭只能说勉强算得上好看。
整理了一下发型，程晓羽自觉摆脱了阴郁的表情便提着书包下楼。看到苏虞兮已经在吃着油条豆浆，只能感慨其实好不好看和穿搭没多大关系。
虽然只是校服，穿在苏虞兮身上也显得空灵优雅，那感觉直击灵魂。
周佩佩见程晓羽第一次早上主动下楼吃饭，格外开心，亲自给他端来了他要的小笼包和咖啡，还调侃程晓羽中西合璧的搭配。
程晓羽囫囵吞枣地吃完两笼小笼包，而苏虞兮还在吃着那半根油条。
两人读的是同一所学校，程晓羽没办法先走，于是就放慢速度，小口地喝着咖啡，顺便偶尔偷瞄一眼苏虞兮。
明明苏虞兮只是面无表情地吃油条，却能给人一种唯美的艺术感。
程晓羽多看了几眼后也发觉这样好像不太好，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望着窗外的风景。
嗯，苏虞兮只是顺带的带入视野而已，那就只能当作风景的一部分来欣赏了。
美好的时间就这样随着窗外轻跳的微光一点点流向远方。
等苏虞兮吃完饭，周佩佩送两人一起上车，周佩佩没对苏虞兮说什么，倒是叮嘱了程晓羽好好读书，有什么麻烦直接打电话给她。
上了豪华的迈巴赫，苏虞兮坐在座位上带着耳机闭目养神。坐在旁边的程晓羽耳朵是格外的尖，居然能听到耳机里泄露出来的声音。
程晓羽静静地听着轻微的乐声，额......他倒是很快就认出了这是《德意志安魂曲》，只是这一大早的就听怎么不吉利的音乐，也叫程晓羽很是服气。
见气氛这么沉闷，程晓羽试着和高大壮硕的司机兼保镖王华生聊天。
或许是因为职业素养？程晓羽只是得到“好”，“嗯”，“是”这样的回答。
程晓羽果断放弃了。
他再次转头看向苏虞兮，张了张嘴，却没发出一点声音。
程晓羽低了下头，他的内心其实是被苏虞兮所吸引着的，只是傲娇和自卑混合成了难以言说的情绪，克制着他想要接近苏虞兮的想法。
百无聊赖间，程晓羽也拿出自己的MP3，戴上耳机，转头望着车窗外这座有点陌生的城市。
悲切的唱词传入耳朵：劝君王饮酒听虞歌，解君忧愁舞婆娑......汉兵已略地，四面楚歌声。君王意气尽，贱妾何聊生！
这是自己母亲程秋瓷最爱听的一出戏剧《霸王别姬》，据程晓羽所知，妈妈在去镁国之前是一位有名的京剧演员，她出演的霸王别姬中的虞姬也曾名动京城。
可后来发生太多程晓羽不曾了解到的曲折，让这样一位本该荣华一生的女孩流落异国他乡，孤身抚养一个孩子......
原本渐渐淡去的思念又起。
程晓羽伸手换了首歌......毕竟，说好要好好面对生活了，不能一直这样陷在过去。
少年程晓羽的情感混杂着穿越后的孤独感，让耳机中音乐的色彩也逐渐斑白。
到了学校附近，王华生把车停在了复旦附中隔壁中金大厦的地下停车场。
这是苏虞兮要求的，她已经厌倦了周围羡慕或是嫉妒的目光。
在这里读书的大部分还是成绩好而家庭一般的学生，苏虞兮觉得自己已经离他们的世界足够远远了，没必要再添上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。
所以两年来王华生都是把她送到这里，接她也是在这里。
程晓羽也是持无所谓的态度，在一群乳臭未干的高中生面前实在没什么好得瑟的。连他现在看苏虞兮都觉得傲娇的有点幼稚，虽然她确实有傲娇的资本。
到了校门口，两边都站着学生会风纪部的成员，检查校服校徽穿戴。
看着眼前青春逼人的景象，让程晓羽有点无所适从，感叹自己是真的回到了高中时代。
恍惚间，苏虞兮已经向着校内走去，程晓羽连忙从后面跟上。
这个瞬间，校门口喧闹的声音如潮水般退去，拥挤的人流很自觉的给苏虞兮周围让出了一块区域，就连检查风纪的干部们也不自觉的直了直身体，搞得就像是校领导来视察一样。
场面离谱的就像是低智商偶像剧里男女主初登场的场景。
跟在身后不远处的程晓羽看着如星辰般存在的妹妹，吐槽其荒诞之余，一股无名的欣慰涌上心头。
这样的感觉让程晓羽稍稍舒缓了一下心情，没多想，他便快步穿过人群，追向苏虞兮。
程晓羽和苏虞兮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进教学楼，程晓羽和苏虞兮的教室隔了两层楼，程晓羽厚着脸皮跟苏虞兮打了声招呼就转身向楼上走去。
这正巧被苏虞兮的同班同学范佳颖撞了个正着，八卦的侧身问苏虞兮“那个人是谁啊？苏虞兮你认识吗？”
苏虞兮仿佛已经感受到了周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。低头小声说：“认识。”就朝着教室快步走去。
范佳颖急忙跟了上去，喊道：“班长大人，等我下，我还有数学问题要请教你呢！”
苏虞兮看着四周聚焦的目光，不禁冒起了一头黑线，假装没听到直接跑路。
程晓羽背着书包气喘吁吁地爬上五楼，毕业班都在最高层。他在高三（2）班，楼梯左手第二间。
程晓羽走入教室，教室里像往常一样，基本没人注意到这位阴郁的小透明，他从后面走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。
这个位置我熟啊！后排靠窗，王的故......咳咳，差生的专属王座。
虽然这也是程晓羽自己向老师申请的，不过这无伤大雅。
程晓羽安静地坐下后看了眼课程表，第一节是语文课,这是班主任的课。
他拿出语文课本，看了看第一页的繁体字。
没错，这个世界和音乐总监的世界截然不同，文字就是个典型的代表，但靠着前世文青的个性，了解了很多繁体字甚至是小众外语的程晓羽根本不怕。
程晓羽从目录一直向着后面的内容，里面基本都是诗歌鉴赏古文和中外名著节选等不算难学的内容。
程晓羽就这样拿着笔边看边写直到值日生喊起立开始上课才停下。
语文老师叫叶健电，是个四五十岁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，性情随和开朗，是一位认真负责的好老师。
班上的同学在校外或者是闲谈时会怀着善意地称他为小电电，老师对此也没什么意见。
甚至这位老师一直都没放弃原先浑浑噩噩的程晓羽。
虽然他不知道程晓羽的经历，但他见程晓羽一直都是那副阴郁低落的样子，也是十分照顾程晓羽，通过适当的交流和课堂上的小玩笑想让程晓羽能转换一下心情。
程晓羽现在想想也是非常感谢这位老师。
老师进入教室后也没有拖泥带水，直接就让大家拿出每个星期都会有的测验卷开讲。
讲到古诗内容，叶老师顿了顿。这首《月夜》是以前学过的，算是比较简单的内容。
他清了清嗓子，说道：“来！让我们一起复习一下这首诗的作者想要表达的情感。知道的都给我举手，别搞得那么客气啊。”
程晓羽没读过这首诗，但大概能读懂是描述杜甫思念妻子的诗文。
或许是因为叶健电个人教学魅力的缘故，举手的人还算挺多的，尽管如此，程晓羽还是选择了低调。
相信老师会放过我的吧？
叶健电扫了眼台下的众人，说道：“很好，那就请程晓羽同学来回答下吧。 ”
“啊？老师，我没举手！ ”程晓羽一脸吃惊地站起来答道。
叶健电见程晓羽比以前多了些许活力，也是抬眸一笑。
换做以前，程晓羽大概会站起来说句“不会”或者是保持沉默。
“ 哦，那没事了，就当我看错了吧。 ”叶健电笑道。
班上的气氛组们也是送上了善意的哄笑，班上像往常一样弥漫着名为青春的风。
叶健电面不改色的又点了语文课代表顾漫婷起来回答。
顾漫婷是2班的班花，虽然比不上苏虞兮的明艳动人，也是漂亮标志的江南灵秀女子一枚。
她起立后用黄莺般袅袅的声音道：“这首诗诗人借看月而抒发离情，着重描写了夫妇离别之情和对儿女的思念。”
叶健电点点头示意顾漫婷坐下，“说的不错，那么我么们先一起朗诵一遍放松一下吧。”
程晓羽跟着全班同学起开始朗诵这首诗， 静静的感受着风从心海拂过。
管经那些熟悉的场景不知不觉与眼前的一切重叠在一起，他悄悄转头望了望窗外，看见操场上有零星的人在跑圈，清脆的哨声隐隐传到耳边。
朗朗的读书声随着和熙的阳光温暖了整个教室，天空中浮光的云朵悄无声息地俯瞰一切，泛着黄叶的香樟在微风中轻轻舒展身体。
这样的时光平静而安稳的在课桌上流淌，翻旧了崭新的课本，翻旧了凌乱的笔记，翻旧了稚嫩的情书，翻旧了那细碎的年少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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